毛克疾：印度追求芯片“跨越式发展”是场豪赌

最近，印度莫迪政府不仅大力支持劳动密集型加工产业打造“印度制造”，还加大力度发展芯片、屏幕显示等价值链顶端的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面对印度薄弱的工业基础，莫迪政府仍然要追求芯片产业的“跨越式发展”。这个野心能实现吗？

为了发展芯片产业，莫迪政府下了很大功夫。2021年12月，莫迪推出总额100亿美元的特别金融计划，吸引国内外投资者在印度设立晶圆厂，并鼓励资金流入相关部门。与此同时，主管芯片行业的印度电信部也启动了“印度半导体项目”。莫迪的“十亿补贴”多通过“生产相关激励计划”和“设计相关激励计划”发放。根据最新规则，印度政府计划不仅补贴所有晶圆制造项目的一半资本支出，还补贴组装、测试、标记、包装和设计。

除了联邦政府，印度地方政府也跃跃欲试。有经商传统的西印度和南印度政府承诺保证清洁水、电和物流的供应，同时竞相推出税收减免、生产补贴等积极的让利政策。比如曾经吸引塔塔和富士康的泰米尔纳德邦，计划通过奖励稀缺土地继续吸引外资。同时，为了防止无序竞争，中央政府还协调了各地的产能，试图在印度推广一个工业生态完整的集群，而不是各自为战、相互抵消的独立工业区块。

目前已有多家芯片公司响应印度官方号召，排队瓜分“数百亿补贴”。例如，新加坡的IGSS已经与泰米尔纳德邦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并计划在三年内建立一个晶圆厂。以阿合资企业ISMC也表示有意与卡纳塔克邦在印度高科技之都班加罗尔建立半导体工厂，投资300亿美元。最值得注意的是，富士康与印度当地工业巨头韦丹塔集团(Vedanta Group)签署了一份谅解备忘录，将在印度西海岸建造一座半导体工厂，耗资约200亿美元。与此同时，莫迪政府与TSMC和其他行业的领先企业频繁接触，探索合作的可能性。

对印度芯片产业前所未有的重视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从战略层面来看，美国近年来对中国工业技术极限施压，以警醒印度。芯片是“大国标配”，没有芯片就没有大国地位。印度战略界的学者都知道，美国打压中国的芯片产业，不仅仅是出于经济原因，更是想通过切断芯片供应来摧毁中国人工智能、超级计算机和高超音速技术的发展。事实上，它掏空了中国的战略潜力。毫无疑问，这严重刺激了怀着大国梦想的莫迪政府下定决心：即使基础缺乏、成本高昂、风险巨大，印度也要建立本土芯片产能。

其次，从战术上看，美国和西方对中国的打压也刺激了印度强烈的投机心态，希望抓住机会将有利的国际势能转化为自身发展的现实动能。在疫情、俄乌冲突、美国对华经贸施压的背景下，印度不仅希望扩大本土工业，还试图充当“全球工业替代者”，帮助美国和西方推动对中国的替代。因此，在莫迪政府看来，目前印度不仅可以借机吸收大量资金、技术和人才来壮大自己的芯片产业，还可以借此机会邀请美国和西方出资，以获取更大的战略利润。

第三，在应用层面，印度不断扩大的内需也促使其下定决心发展芯片产业。莫迪推出“马”

莫迪在芯片行业的政策看起来很及时，但前景仍然扑朔迷离。首先，美国、欧盟、英国、日本和韩国都是以“在岸生产”为导向，投入了数十亿甚至数十亿美元来扩张自己的芯片产业。这将大大推高全球芯片总产能，挤压疲软的印度芯片产业。其次，芯片行业对水、电、物料供应的容错率非常低，任何生产中断都可能造成数百万美元的损失。这无疑对印度的基础设施构成了重大挑战。第三，芯片行业的投资强度极高。虽然莫迪政府承诺了数百亿的补贴，但由于环节和项目不同，实际投入难以满足需求。例如，建造一座晶圆制造厂的成本在30亿至60亿美元之间，莫迪政府的财政补贴实际作用有限。

许多印度学者批评莫迪的政府芯片政策是“进口替代”的老把戏。3354用财政补贴支持“政治正确”的低效投资。一旦补贴耗尽，这些项目将难以为继。因此，有人怀疑莫迪的芯片政策是一个“作弊陷阱”3354，方便韦丹塔等隶属于莫迪政府的财团与外资联手，以“承担国家战略任务”的名义抽取补贴。从工业现实来看，可以重点投资48nm以上的成熟芯片生产线，而不是更精密昂贵的先进制造工艺，更适合印度目前的工业发展。从产业特点来看，重点发展检测、标记、包装、设计等“软”环节。与其只是切入硬件设施，不如更好的利用印刷现有的优势。从比较优势看，印度资本稀缺，人力丰富。或许应该把重点放在人力资源培养和服务业培育上，而不是把宝贵的资源投入到成本巨大、贬值快、风险高的芯片行业。无论如何，印度芯片产业的发展绝非一帆风顺。(作者是国家发改委国际合作中心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