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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美钞(黄金美元是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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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一夜之间妻子儿女全都葬身大海,男人崩溃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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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芷霜,阿敏已做妈妈了,阿颖也结婚了。我这个大哥,却一直吊到现在。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上次爸爸也跟我说起,老太太年纪大了,急着要抱曾孙了。”

在芷霜家的小客厅里,隽人幽幽地问她。转眼间又是隆冬将至,寒流来势汹汹的。芷霜家现今不要讲北京火炉,连炭墼缸都免了。除了像祝家刘家这种大户人家,一般人家里都把火炉取暖的习惯看作奢侈,省掉了。实在冷得吃不消,芷霜就捧着只热水袋御寒。热水袋外边,是芷霜自己用旧的绸料边角做的套子,捏上去绵软暖和,常会令她忆起孩提时抱洋囡囡的情景。

“不管怎样,总归要等到我爸爸回上海。”芷霜望着自己一双玫瑰红的毡鞋鞋尖,轻声又固执地说。

“可是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是等不及的。”隽人说着,也将自己一双手凑到芷霜的热水袋上焐着,一边用手指去触摸着芷霜一双手。

芷霜听了“嗤”一笑,“等不及就随你另找女朋友。”

“你坏!”隽人抓着她手就吻,她的手上涂着百雀灵冷霜,一股俗气的香味十分刺鼻。芷霜怏怏地叹了口气:“来路货都断档了,夏士莲,喷滋这种外国货现在比金子还贵。”

“对啦,送你一样小礼物。”隽人似刚刚想起,小心地从西装里面口袋掏出一个小包。

“呵,蜜丝弗陀!”芷霜快乐地叫起来,接过那管小小的美国货唇膏。

“快试试看。”隽人催着她。

“不,我要等以后用……”

“等到做新娘子吗?”

“你又来了。对啦,我也要送你一样东西,”芷霜调皮地对他眼睛,就转身上楼了。

近来,芷霜的开小百货的舅舅,发财了。这年头,做囤货的商人都发财。这种生意既不需要本钱,又不需要商业经验,稳可获得暴利。舅舅念着从前芷霜妈是十分照顾他们一家,现在发财了,倒也反过来十分照顾席家,给席师母在银行里开个户头,由着席师母自己去银行支取。这样一来,席师母终于可以雇个小大姐。至少,自己不用下冷水洗洗刷刷了。而且,席家再也不用去轧户口米、平价油了。

新雇的小大姐小琏子吃力地捧着一只大盒子下来了。

“本来,我打算给你一个surprise(吃惊),但我终究熬不住,”她偏侧着头娇憨可爱地笑了笑,又轻轻加了一句,“这是用我自己的工钿买的。”

原来,因着育秀女塾大批英美籍教师进集中营,育秀教师一下子严重短缺了,芷霜正好趁此机会在育秀觅到一份教员的职业,任初中一年级英文教师。

她小心地打开纸盒上的绸结,里面是一套十件的银台面。

“呵,这……你积了不少时间的铜钿了?”隽人拿起一只银碟看了看,又小心地放下去。

“我要自己给自己办嫁妆。”芷霜不无自豪地说。

“这又何必呢,有就办一点,少一点也没关系,谁还会计较这些?”隽人知道芷霜向来心气就高,无奈这几年父亲又不在上海,经济收入一定也不宽,他不愿她为此觉得是个沉重的包袱。

“但是我计较的!”芷霜认真地说。是呀,她怎能与祝家的几位小姐比?她总归要显出自己有点与她们不同之处吧?至少,她要显出,自己是有能力为自己置办一部分嫁妆的。决心是下了,但自豪之中,又总有一丝凄凉的感觉。

因芷霜第二天要早早出门教书,因此隽人吃了晚饭就走了。

自席先生走了后,席宅平时除了芷霜的舅舅来坐坐外,现今连寡居的曹师母也不大来串门子,因此席家的市面很早就收场了。

晚上,承祖要做功课,芷霜要备课。天实在冷,席师母令小琏子在楼上大房间里生起一只炭盆,一家三口都挤在一间里,以充分利用这盆炭火。寥寥几块煤炭,红荧荧的炭火窝着白灰,发出吝啬的火光,为了解炭气,火盆边搁着几块橘子皮,发着阵阵金橘味的甜香。不管怎么说,隆冬中一盆火,合家团团围火而坐,在这茫茫黑夜之中,应当也属人间天堂了。怪不得此番席师母要记挂离家的丈夫。

席师母在床头灯下一边做着棉鞋,一边说:“你们父亲一人在外,此刻也不知如何?这样冷的天,内地一定更加冷了。听说现在重庆也吃紧了,他人到底在何方?”

“你放心吧,妈。爸人头熟,又能干,要撤退,总不会扔下他一人不管的。”芷霜安慰着她。

“唉,等天亮了,你爸也回来了,你的亲事也了了。承祖再进大学,那我也放心了。”席师母说着,沉沉地叹了口气。天茫茫,夜沉沉,从来就有“几家欢乐几家愁”之说。这阵子,上海滩上的大户人家都在说,祝家的屋脊头在冒紫气呢。

景臣的华行别墅,即将完工。第二期房产永业大楼,也在越界筑路上,三片四楼的英式公寓大楼,也开始竣工了,房子还未成形,都已经有了户头。现今发财的新贵不少,因此房子也成为十分抢手的筹码,要好过日益贬值的钞票。为此,景臣自己也趁势置了几幢,近水楼台先得月,总归要便宜点。俗话讲,蚤多不痒。景臣自中华银行被日本人复业改组后,先也是消极得很,不过勉强做些一般行务,以保守态度维持着华行。不期那日经范仰之一提醒,再加上目睹投机市场、证交市场如此兴隆,人人都在趁这乱世之际饱捞一票,他又何苦死死守节呢?自太平洋战事后,由于原料供应困难和货币的不断贬值,正常的银行行务根本无法进行,但行员的生活又清苦得很,不如也做点生意,于银行、于行员、于自己都有好处。自然,根据伪组织的财政金融条例,银行钱庄还是不准兼营其他业务。于是,中华银行另外开设了个中华企业公司,景臣请范仰之兼任经理,由中华银行向他们提款,照样可以过关。

起先,景臣碍着三个日本人,泰山镇顶般镇在行务之上,少不得要对他们赔着笑脸打些烟幕,特别是那个影佐。他一改以往那种高风亮节的民族气概,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嘛!他也开始讨好巴结起他了。

“现在,整个上海都在你们掌握之中,华行自然也不例外,何必将华行款账扣得这么死?自己捆住自己手脚?”他对影佐如此这般游说一番,影佐觉得他说得有理,也就放宽了对行务的垄断。

太平洋战事后这两年,真是日子难过。物价一日数跳,一大堆钞票买不到东西,全靠景臣设法使人将钞票折成纸张、黄金或美钞等另外搁开。同仁的工资半年一起发,免得物价暴涨同仁的薪水都蚀光。然后再过一段看看大家又闹钱荒了,就再卖掉几块黄金美钞,再发几个月薪水。总算,华行职员的日子要好过其他行业的,祝景臣爱护行员之举,一时也在钱业界引为美谈。

至于行里那三位日方经理,反正景臣使着法子让他们一点点交还一些行务的权利。这是一件最让他头疼不快的事。好在,那三个日本人自己,也因着连年的战争有厌战之情绪,气焰早已不如刚接管中华银行时那般嚣张,咄咄逼人了。

那天,景臣正想怂恿影佐再投资一批房地产业,刚走进影佐办公室,却发现他一个人在喝闷酒,耷拉着个脑袋。一看见景臣进来,他就烦躁地连连挥手叫他出去,一边咕哝着:“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也没有心思来管你们这些事。我的太太和两个儿子,三个月前就从日本动身来中国了,到今天还没有音讯,一定已葬身鱼腹送掉性命了。我实在不想再在上海待下去,我要回日本去……”哭哭啼啼地,说得景臣倒有点为他难过了。

从此,影佐似真的不再认真做凶神了。影佐既如此,还有两个日本人也就更乐得不管事了。这样一来,景臣没有了压力,可以自由调动资金证券,市面越做越旺。

要做生意、做投机,少不得三教九流都要结交,因此祝家的客厅里,夜夜高朋满座,麻将台起码开四只。此刻,客厅正中一只北京炉子,大块大块乌黑晶亮的鸿基煤烧得旺旺的。蒲娟琳单穿着一身枣红的獐绒旗袍,赤露着两截鲜藕般粉白的臂膀,在景臣后面坐着相帮看牌。

景文现今也一改往日的穷酸相:穿一件象牙色羊毛背心,衬着雪白的衬衫,袖口直拖到腕背上,闪烁着一对白金纽扣。

他竟然也发财了。像他们这样一对书呆子也会发财,可见发财又是十分容易的。

说起他的发财,也属偶然。自香港战乱后,他与苡小姐落荒而归,家里除了一大堆陈旧不堪的化学仪器及各种颜色的化学原料外,真可谓身无分文。也叫绝处逢生,正巧上海英美人开设的医院,好多被日本人作为敌侨产业或改组,或挪作他用,市民们看病倒还容易解决,可以找私人医生,唯独要有化验项目就难煞了:一般私人诊所都没有化验设备。目睹这种种不方便,书呆子景文竟心生一计,借了个亭子间,买了只旧冰箱,利用家里储存着的那点药水仪器,挂了个求是化验所招牌,就以举手之劳,解决了千万病家燃眉之急。财路,也就这样开了。真叫有意栽花花不活,无意插柳柳成荫。

景文眼见得哥哥一局打完后,便向他使了个眼色,景臣即起身让娟琳接着他打,自己与景文踱到落地窗边上。两兄弟也算得上多年来风雨共济了,因此景文向来十分信得过哥哥。

“臣哥,”景文轻声对哥哥说,“她……苡小姐有喜了。你看,这孩子……要还是不要?”因为从前一直不安定,既无钱又无精力,因此苡小姐暗自流产过几胎,现在好容易生活安定了,他的求是化验所生意很好,钱雪片似的向他飘来。或许,他可以再添个孩子,只是这一下,苡小姐的身份,似摆明是个小老婆了。否则,横竖也没孩子。尽管此地无银三百两,终不致太令苡小姐难堪。现在要让这孩子生下来,到底算正出还是庶出?

“除非你决定与英氏离婚。”景臣嘴唇不动地说。

“这是不可能的。这样我对不起她。”景文摇了摇头,“她除了不识字,有哪点对不起我?我在外边留学那几年,孩子全靠她照看。”

“那就一切照旧。”景臣沉默了一会,说。

“但苡小姐已经三十四岁了。而且……她很想有个孩子。这几年她与我可谓同甘共苦了,好容易现在事业稳定了……”

景臣眉头一蹙,“哦,苡小姐才三十四岁?”

“是,比我小一折。怎么了?”景文颇有戒心地问。虽说发了财,他依然还是思虑重重、疲惫不振的样子。

“记得我们华行的前任总经理魏久熙吗?讨了个年纪轻轻的填房太太,魏经理一故,家当一五一十全落在她手中,由着她糟蹋倒贴小白脸。懂吗?”说罢,他意味深长地对景文点点头。

景文几乎是难以觉察地点点头。

“你的老大隽丰今年大学毕业了?足以能帮助你维持求是化验所,接替苡小姐了。苡小姐够辛苦了,回家享福吧。”景臣说罢利索地把身边一张椅子一推,转身就走了。

景文耷拉着两只胳膊,茫然若失地站在那里。他再是书呆子,哥哥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这样做,如何对得起苡小姐?他有五个孩子,苦苦奋斗了半世的景文,一旦挣得了些许产业,自然要想起自己的孩子,尽管孩子们对他冷淡又隔膜,这就是人说的,三十爱妻四十爱子吧?他也实在希望,这爿如今十分发达的求是化验所,能子子孙孙传下去。苡小姐是他的合资者,问题是她妾不像妾,妻不像妻,又年轻,哪一日她都有离开他的可能。就是说,都有带走一半产业的可能……那么,让她生个孩子拴住她?那……他堂堂化学博士祝景文,孜孜致力于实业救国的祝景文,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纳妾者了?现今民国时代,纳妾者名声已不佳了,至少在知识学术界。唉,一个人索性无钱无名,像从前办那个赔钱的化工厂,倒也不用考虑那么多。现今求是化验所在上海日益令人注目起来了,令景文烦心的事,竟也会越来越多了。

“阿文,一个人站在这里做啥?你不去打牌了?”一只手轻轻碰碰他肘部,苡小姐什么时候悄然来到他身边,她披着一件黑开司米披肩,体贴关切地问他。

景文看看表,抓住她手说他想回家了。他想今晚就劝她别把孩子生下来。他的手指触着她光溜溜的手指,在她这样年纪,早该在无名指上套上一只结婚戒指了。

景文替英氏和孩子们已经置了一幢两开间三层楼的宅第。他自己和苡小姐另租了一套公寓。他明白这不是个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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